古DNA分析揭密：歷時千年烏克蘭多元血統的交融與演變

為探究烏克蘭地區的遷徙與人口流動歷史，尤其是鐵器時代和中世紀時期的遷徙群體，科學家們對91位生活於西元前7000年至西元1800年間個體的基因組資料進行了分析。研究結果顯示，由於頻繁的人口流動、同化以及交流，古代烏克蘭人口擁有著多元的血統。

數百年來，烏克蘭的草原和森林草原地帶一直有著多方向的人口遷徙活動。

這些遷徙活動受到多種因素的驅動，像是部落間的文化交流、衝突、貿易往來、人口壓力以及遊牧勢力範圍的擴張等。

主要的遷徙潮源於喀爾巴阡-多瑙河地區、南烏拉爾和伏爾加地區、中亞、北高加索等地，烏克蘭境內也有密集的人口流動。

在青銅時代末期和早期鐵器時代初期，北黑海草原在考古學上最顯著的活動，與辛梅里安人及其在小亞細亞的軍事行動有關。

辛梅里安人之後，斯基泰人和薩爾馬特人登上歷史舞臺。先前的古代DNA研究表明，早期鐵器時代的這些政治和軍事部落聯盟，其血統融合了當地和東亞血緣。此時，黑海北岸佈滿了希臘殖民城市。

在森林草原地帶，當時的定居人口與先前的奇涅茨文化圈（包括盧薩蒂亞文化和維索茨卡文化）有關，也受到哈爾施塔特和拉坦諾時期（伊利裡亞人、色雷斯人和凱爾特人）的中歐文化影響。

根據文字和考古資料，被認為是斯拉夫人前身的族群——與扎魯比內茨卡文化有關——從西元前3世紀的拉坦諾和羅馬時期起，就已在烏克蘭地區活動。

烏克蘭地區遷徙時期的開端，與哥特等日耳曼部落的到來以及多民族的切爾尼亞霍夫文化的形成有關，該文化還融合了其他早已居住在該地區的民族。

在西元2世紀至4世紀，來自中亞的匈奴人出現在北黑海草原，他們的西遷給歐洲帶來了顯著的經濟、文化和社會變化。

這一時期，一個新的民族語言群體——斯拉夫人崛起，在西元5世紀至7世紀間，他們分佈到了東歐大部分地區。

在西元8世紀至10世紀，烏克蘭的大部分地區處於哈扎爾汗國的控制之下。

在烏克蘭考古學中，這一時期以薩爾蒂夫文化為代表，普遍認為該文化由多個民族（阿蘭人、保加爾人、突厥人、斯拉夫人、馬扎爾人等）共享。

同一時期，斯拉夫部落逐漸走向統一，西元9世紀，基輔羅斯國家建立。

斯拉夫國家的發展，是在東方遊牧民族不斷入侵的背景下進行的。

在西元11世紀至13世紀，佩切涅格人、託爾克斯人和庫曼人等部落從中亞進入北黑海地區，其中以13世紀金帳汗國蒙古人的入侵在軍事力量和影響上最為巨大。

到西元15世紀，金帳汗國的殘餘人口，如諾蓋人，仍生活在北黑海草原。

自西元16世紀起，斯拉夫人成為烏克蘭地區的主要民族語言群體。

研究的第一作者、塔爾圖大學和倫敦大學學院的萊赫蒂·薩格博士及其同事表示：『我們旨在研究這些時期生活在北黑海地區、與各種文化群體有關的人群的遺傳血統。』

為了開展這項研究，作者們從現代烏克蘭境內33個考古遺址的91個個體的牙齒根部和骨碎片中提取並測序了DNA。

這些樣本包括1名新石器時代個體（西元前7000年至6000年）、9名青銅時代及青銅時代末期到鐵器時代初期個體（西元前3000年至700年）、6名早期鐵器時代初期個體（西元前900年至700年）、29名早期鐵器時代斯基泰時期個體（西元前700年至300年）、6名早期鐵器時代末期個體（西元前400年至西元前1年）、12名晚期鐵器時代個體（西元1年至400年）、9名中世紀早期個體（西元800年至900年）以及19名中世紀至近代早期個體（西元900年至1800年）。

DNA分析顯示，古代烏克蘭人口因頻繁的人口流動、同化和交流，擁有著多元的血統。

研究人員稱：『從中石器時代到青銅時代末期的維索茨卡和比洛澤爾斯卡文化時期，廣泛的血統比例與歐洲其他地區的同期人口相似——先是狩獵採集者，然後是早期農民，最後是早期農民和草原牧民的混合血統。』

『從辛梅里安時代到中世紀，東方遊牧民族在黑海地區的出現成為常態。』

『他們的基因組成各異，像斯基泰人和庫曼人是在當地血統基礎上融入了雅姆納文化血統，而阿蘭-保加爾人和諾蓋人則有著高度的東亞血統，與當地血統的混合較少。』

『在此期間，草原地帶記錄有遊牧人口，而烏克蘭其他地區的個體大多具有歐洲血統，與當地前身民族以及色雷斯人、希臘人、哥特人等有關。』

他們還補充道：『烏克蘭地區遷徙和人口融合的歷程，造就了地理、文化和社會同質群體中的高度遺傳異質性，在同一遺址、同一時期以及具有相同考古關聯的個體中，都存在不同的遺傳特徵。』

『需要注意的是，我們的研究主要聚焦於有歷史記載的遷徙群體，而非本地人口，且取樣在地理上主要偏向烏克蘭東部，時間上偏向鐵器時代和中世紀。』

『儘管如此，在這個樣本集中，與現代烏克蘭人相似的廣泛本地遺傳特徵，在該地區一直延續至今。』

『這種血統組成至少可以追溯到茲魯布納文化的個體，在維索茨卡和盧薩蒂亞文化的個體、西部斯基泰人和東部同期農民、切爾尼亞霍夫文化人口以及中世紀和近代早期斯拉夫人中都有體現。』

『儘管有明顯的高遷徙活動痕跡，包括來自東亞的遷徙以及廣泛的混血，但我們推斷，至少從青銅時代起，烏克蘭人的血統中就有一個主要的本土成分。』

該研究成果本週發表在《科學進展》雜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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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赫蒂·薩格等人，2025年。《北黑海十字路口：從青銅時代到近代早期烏克蘭的人口流動》，《科學進展》11(2)；doi: 10.1126/sciadv.adr06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