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阿塔卡馬沙漠仙人掌偷獵的科學家

氣候變化、礦業開採以及合法與非法的植物採集，正威脅著沙漠中的植物群。

由於氣候變化，太陽玉（Copiapoa solaris）已受到嚴重威脅。儘管它們深色的丘狀植株點綴著阿塔卡馬的地貌，但其中一些植株已然死亡。

作者：麗貝卡·宗巴克 巴勃羅·格雷羅 釋出時間：2024年12月5日上午11點

巴勃羅·格雷羅一生都在探訪阿塔卡馬沙漠中的仙人掌。起初是在全家前往智利海岸的旅行中，後來則是以研究人員的身份，研究氣候變化和非法偷獵對這片脆弱植物群的影響。

這片沙漠是地球兩極之外最乾燥的地方，荒蕪至極，以至於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都用此地來測試火星探測器。但從年少時起，格雷羅就學會了在這片乾旱地貌中發現隱藏的生命跡象。

仙人掌有著千奇百怪的形狀和豔麗的花朵，自然而然成了他的最愛。

21世紀初，格雷羅開始以研究人員的身份前往阿塔卡馬，用植物學家的眼光觀察那些伴隨他童年的植物。它們能在如此極端的環境中蓬勃生長，這讓他印象深刻。隨著人類不斷深入沙漠，他開始擔憂這些植物能否繼續生存下去。

『遇見這些植物，尤其是那些面臨保育挑戰的，對我來說幾乎是一種頓悟。』 如今身為智利康塞普西翁大學植物學家的格雷羅說道。

阿塔卡馬的仙人掌特別容易受到干擾。許多物種僅分佈在幾平方公里的範圍內。在沙漠最乾燥的區域，仙人掌僅依靠霧氣獲取水分。然而，沙漠正變得越來越炎熱乾燥，在一些地方，霧氣正在消失。

人類對沙漠的影響也在加劇。在格雷羅年輕時以及他研究生涯早期，要抵達生物多樣性豐富的偏遠地區，只能徒步穿越沙漠。隨著礦業和能源產業的發展，越來越多的道路被修建起來，原本數小時的徒步路程變成了短暫的車程。

格雷羅說，如今路邊堆滿了垃圾。曾經生機勃勃的地方如今毫無生氣，只剩下乾枯的仙人掌殘骸。由於沙漠過於乾燥，這些殘骸分解緩慢，會留存數年。而且現存的許多仙人掌種群分佈稀疏。

『將如今的種群數量與一位植物學家拍攝的歷史照片對比，很容易就能看出植物數量的變化，』 他說，『現在它們的數量少多了。』

近年來，格雷羅從同事那裡得知，在智利邊境查獲的仙人掌數量增多。全球對將仙人掌作為室內植物的興趣日益濃厚，仙人掌盜竊現象也隨之增加。從美國西南部到南非，沙漠植物一直是偷獵的目標。就連偏遠的阿塔卡馬也未能倖免。

格雷羅不禁思考，偷獵對沙漠中的仙人掌有何影響？

他將目光投向了龍爪球屬（Copiapoa）仙人掌。這是一個種類多樣的仙人掌屬，主要分佈在阿塔卡馬，近年來成了 『熱門商品』。從實地考察來看，很明顯許多物種受到了威脅，有些甚至瀕臨滅絕。在2015年的最新評估中，28% 的龍爪球屬物種和亞種被列為極度瀕危或瀕危。但在已知的39個物種和亞種中，近一半根本未被評估過。

格雷羅首先著手糾正這一情況，他利用該物種新的進化史、細緻的繪圖以及外部專家的意見，對龍爪球屬的滅絕風險進行重新分類。結果令人震驚：76% 的龍爪球屬物種和亞種屬於極度瀕危或瀕危，遠高於2015年的評估結果。

隨後，格雷羅分析了滅絕風險因素，如地貌狀況、人類活動痕跡、植物偷獵和合法貿易等，以確定哪些因素最有可能導致龍爪球屬滅絕風險上升。他和同事在10月的《保護生物學》期刊上發表報告稱，氣候變化有一定影響，但偷獵和貿易顯然是主要因素，幾乎影響了所有極度瀕危物種。

『情況真的很糟糕，』 格雷羅說。

為了幫助保護阿塔卡馬的仙人掌，他正在研究這些植物在沙漠中生存的奧秘，並參與國家和國際層面記錄偷獵情況的工作。他認為，建立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新保護區，以及培訓公園護林員識別珍稀仙人掌至關重要。

但阿塔卡馬仙人掌滅絕風險的迅速上升讓格雷羅深感擔憂。『我為其中一些物種的未來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