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狗哨：種族主義者的新修辭伎倆

在當今的政治舞臺上，為何有如此多的政治人物能夠公然發表種族主義言論卻不受譴責？答案在於他們使用了所謂的「無花果葉」修辭技巧。這種技巧並非新鮮事，但近年來卻變得更加普遍且明目張膽。

過去，種族主義指控往往圍繞著被稱為「狗哨」的隱晦用語。例如，在美國，「內城區」一詞常被用來替代「黑人」，而「州權」則被視為南方種族主義的象徵。這些詞彙讓種族主義情緒得以以看似無害的方式表達。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這種隱晦的修辭方式逐漸被更直接的言論所取代。

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中，唐納德·川普的崛起標誌著這種轉變的開始。他不僅公開稱墨西哥人為「強姦犯」，還主張禁止穆斯林入境美國，甚至使用「屎坑國家」這樣的詞彙。這些言論的種族主義色彩毫不掩飾，卻依然贏得了大量支援。這種現象引發了許多人的困惑，許多人試圖用「狗哨」來解釋，但這並不足以說明問題的全貌。

「狗哨」通常分為兩種：一種是像密碼一樣的隱晦用語，例如數字「88」對新納粹分子來說意味著「希特勒萬歲」；另一種則是更為隱蔽的心理暗示，例如1988年喬治·H·W·布希在競選廣告中使用黑人罪犯威利·霍頓的形象，雖然未提及種族，卻成功激發了選民的種族偏見。

然而，川普的言論並非「狗哨」，而是「無花果葉」。這種修辭技巧提供了一層薄薄的掩飾，讓種族主義言論得以在公眾場合被接受。例如，川普在呼籲禁止穆斯林入境時，最後加上了一句「直到我們的國家代表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句話讓一些人認為川普並非真正的種族主義者，因為真正的種族主義者會主張永久禁止，而非暫時性的措施。這就是「無花果葉」的作用：它為不可接受的種族主義言論提供了一層掩護。

這種技巧之所以有效，部分原因在於許多人接受了社會語言學家簡·希爾所稱的「種族主義的民間理論」。這種理論將種族主義的標準定得極高，認為只有那些堅信有色人種生物學上低劣並有意為之的人才算種族主義者。因此，像川普這樣的人可以透過一些模稜兩可的言論來掩蓋其種族主義傾向。

「無花果葉」不僅用於種族主義言論，還廣泛應用於其他違反社會規範的觀點。例如，一些爭議性評論員在散播陰謀論時，常常以「我只是好奇」或「我只是在問問題」為開場白，以此來推卸責任。這種技巧讓原本荒謬的觀點逐漸成為公共話語的一部分，並透過重複和正常化變得越來越可信。

要應對這種修辭伎倆，首先需要提高公眾對「無花果葉」的認識。當人們遇到這種技巧時，應將其視為警示訊號，並更加謹慎地審視言論背後的意圖。只有理解這些修辭機制，我們才能更好地抵制它們，防止種族主義和陰謀論觀點進一步滲入主流社會。

近年來，政治話語的變化使得許多曾經不可想像的觀點變得司空見慣。瞭解這些變化的機制，是我們學會如何對抗它們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