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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如何重塑建築:從走廊洗手檯到巴士站的紫外線燈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一場全球大流行徹底改變了建築的樣貌。當時,部分設計師以奢華裝飾來回應戰爭的破壞與創傷,而現代主義者則選擇了截然不同的方向,將許多住宅空間設計得宛如醫院病房。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在全球造成嚴重破壞,然而,當疫情終於結束後,人們卻很少提及它。不過,它的影響卻在混凝土與玻璃的建築中延續了下來。這場看不見的敵人導致約5000萬人死亡,這種被壓抑的恐懼在設計師對衛生的執著中找到了出口,並與新世紀的科技發展結合,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潮流。

1920至1930年代,健康與健身成為熱門話題。浴室成為家庭中的時尚元素,以閃亮、易清潔的陶瓷、琺瑯和鉻材質重新設計。人們不僅追求身體的強健,也注重道德的提升,期待打造出符合新時代的「新人」。1911年,德勒斯登舉辦了國際衛生展覽會,其成功促使一座博物館的誕生,並在1930年舉辦了第二屆同樣成功的展覽會。這座博物館的創辦人是一位漱口水製造商,他希望將這裡打造成一個教育場所,讓大眾瞭解解剖學、清潔與健康生活。

現代主義建築與都市規劃強化了這種對健康的新迷戀。建築師們摒棄了被視為黑暗、骯髒且疾病肆虐的市中心,取而代之的是開放的廣場與充滿光線、潔白閃亮的公共與私人建築。19世紀的厚重地毯、窗簾與精雕細琢的傢俱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易於維護、易清潔的油氈與兼具功能與雕塑感的傢俱。

為什麼洗手檯與坐浴盆會出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到了1920年代初期,建築的視覺與文字語言直接反映了當時的醫療實踐。在沒有抗生素且對病毒瞭解甚少的年代,數百萬結核病與流感患者只能寄望於陽光與新鮮空氣的療效。純白、反光、看似無菌的牆壁,陽光充足的陽臺,大窗戶與睡眠門廊取代了維多利亞時代陰暗封閉的病房。這些設計特徵也出現在住宅與度假村中。

例如,阿爾瓦·阿爾託設計的帕伊米奧療養院(1933年)與阿道夫·施內克設計的豪斯奧夫德阿爾布(1930年)在設計與環境上幾乎無異。這些空間以簡約的傢俱、門旁的洗手檯與俯瞰翠綠山谷的陽臺,結合運動與健康飲食的規律,將「度假者」與自然連結,滋養身心。它們不僅提供效率,更暗示健康生活是一種道德責任。

現代主義的興起與一場大規模疾病的肆虐之間的關聯,在我們觀察當前疫情的影響時變得愈發清晰。瑞士法國建築師勒·柯比意的許多理念令人欽佩,儘管他的潔癖曾讓人困惑。為什麼他會在如此顯眼的位置設定洗手檯與坐浴盆?這些設計如今看來不再古怪,反而顯得極為合理。

疫情讓我們重新思考如何利用現有空間,無論是私人還是公共場所。我們不得不將這些空間重新配置為工作場所、教室、健身房、電視房與消毒站。然而,那些常被忽視的過渡區域卻獲得了新的意義。門廊與門階成為珍貴對話的場所,也是與送貨員互動的空間。在日本,玄關作為一個整潔的過渡區域,提供了從外部到內部的清晰轉換,並為消毒外部接觸物提供了便利。

公共建築如餐廳與劇院,已開始嘗試在入口處噴灑消毒霧氣。然而,無論是在家庭還是工業規模上,都有更好的管理方式。我們知道紫外線可以破壞病毒結構,醫院已將紫外線輻射用作消毒劑。在中國,巴士夜間停放在紫外線照明的車庫中。雖然普通紫外線(UVA與UVB)對皮膚與眼睛有害,但波長較短的遠紫外線(207-222奈米)對人體組織安全,卻能有效滅活包括流感與冠狀病毒在內的多種病毒。

疫情教會了我們許多事情,而我們在後疫情時代的世界中,可以從現代主義的先見之明中汲取寶貴經驗,打造更健康、更安全的居住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