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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審查:對思想自由的威脅

當代社會對文字純淨的執迷,源自於對維根斯坦和德希達哲學的誤用。以下這段話,幾乎冒犯了所有人:「那位自以為是的白人女性,為了和平,接受了來自奧札克山區的肥胖異性戀者的預設裁決,認為LGBTQ+和BIPOC不應被邀請參加聚會。」這段話顯然是諷刺,但卻足以讓西方世界的大學、企業和公共機構將其列入「不當言論」的黑名單。

然而,這種對文字純淨的追求,反而讓許多人感到不適。我們為何如此害怕自由使用語言?這種對文字純淨的迷戀,究竟從何而來?我認為,這與20世紀初語言哲學的興起有關。理查·羅蒂曾將「語言哲學」定義為「透過改革語言或更深入理解現有語言來解決哲學問題的觀點」。這種將語言提升到至高無上的地位,引發了哲學家的分歧:有人認為這是史上最偉大的洞見,也有人認為這是對理性的背叛。

維根斯坦是推動哲學進入語言學領域的關鍵人物。他在《邏輯哲學論》中主張,語言並非心靈的鏡子,而是掩蓋說話者真實性格的外衣。他認為,哲學的混亂源於對語言邏輯的誤解,並試圖透過定義有意義語言的界限來解決這一問題。然而,30年後,他在《哲學研究》中推翻了自己的觀點,進一步擴充套件了對語言界限的理解。

德希達則將語言視為唯一的界限,並提出「文字之外無物」的觀點。這一句話將文字視為開啟作者或說話者心靈的萬能鑰匙,並加速了當今文化戰爭的到來。德希達的「解構主義」將所有形式的溝通視為「話語」或「敘事」,並主張可以根據新的社會標準重新評估這些話語。

然而,解構主義者的錯誤在於,他們根據自己狹隘的文化標準來判斷文字的「價值」或「相關性」。他們拒絕承認,人類心靈最偉大的藝術作品並不能被簡單地分解或還原為社會建構。這些作品超越了文化、階級和性別,並激發了所有人的思想和情感。

這一切與語言包容指南、審查和文字迷戀有何關係?我認為,西方的大學、企業和公共機構已經吸收了德希達的觀點,即「文字之外無物」。然而,問題在於,許多英語世界的人未能理解,德希達的思想並非規範性的,而是需要被咀嚼、辯論,甚至拋棄的。

如今,那些試圖禁止或刪除他們認為冒犯性文字的人,不僅威脅了我們的言論自由,還威脅了我們的思想自由。他們假設,如果消除了冒犯性語言,就能消除冒犯性的人。這種思維方式,將我們的語言視為判斷我們是否為「好人」的唯一標準,完全忽略了我們內心的動機和思想。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語言只是釋放大腦壓力的閥門,或是我們懶散地用來取悅他人或填補空虛的聲音。語言是我們思想的幽靈,是我們「自我」的回聲。只有最優秀的詩人,才能將他們的思想與語言完美結合。

因此,禁止某些詞語並不會讓世界變得更好,反而會壓制那些本就存在的思想。我們應該用語言來反駁冒犯性的言論,而不是取消它們。這才是教育的意義,也是自由的真諦。總而言之,取消語言並不會創造一個「安全空間」,反而會造就一個由文字迷戀者組成的反烏託邦:思想警察在自我編輯的混亂中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