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闆是演演算法：倉儲員工面臨新挑戰與壓力

數位革命開啟了難以想像的機會，但也帶來了將最脆弱的勞工拋在後面的威脅。未來的工作型態看似演演算法將承擔繁重的工作，但實際上，與其說人類可以悠哉少做事，不如說人類勞工將越來越不被看見。這是一種權衡，但研究人員表示，這值得更多的思考和適當的介入。在我們的數位未來，接下來必須要做的是更好地理解其對勞工和消費者的影響。我們需要適當且可實施的法規和保障措施，以確保勞工成為高生產力數位經濟的一體組成部分，且不會在這個過程中更加脆弱，進一步陷入困境。

社會學系的布麗姬·肯尼教授近期的一項研究計畫，聚焦於一家大型線上購物平臺的倉儲員工的工作體驗，以及演演算法管理如何影響電商物流。肯尼的研究興趣涵蓋勞工、工會、性別、種族和消費等領域，尤其關注南非的服務業工作、不穩定就業和政治主體性。

肯尼描述了一位接受演演算法指令的倉儲員工的典型一天。透過這個視角，她強調了工作場所新的壓力、員工面臨的更高不穩定性，以及他們權利的進一步被侵蝕。「員工透過手持掃描器或手機應用程式接收指令開始他們的班次。他們會被分配一組挑選和打包訂單的任務，從倉庫的不同區域收集由條碼或 QR 碼識別的商品。打包員分散在整個倉庫，他們完成每項任務的時間會透過應用程式被監控。」肯尼說。

她指出，這種工作流程的重新組織導致了一個重大的變化：將工作的知識和掌控權從員工手中剝奪。「新技術打破了員工對工作的瞭解，並將其從員工手中拿走。過去，員工可能因為熟悉倉庫的佈局而知道在哪裡找到商品。他們可以控制挑選和打包的節奏，並在腦中規劃收集、打包和分發的順序。現在則是要遵循演演算法管理的指令，並被追蹤。」肯尼說。

肯尼還表示，工作場所的互動模式也發生了轉變。例如，過去員工可能會幫助同事完成任務，但現在由於應用程式的控制，他們無法這麼做。「每件事都需要以個人名字登記。這意味著人們不願意幫忙，或者不能幫忙，因為他們會被追究個人責任。」她說。

在她的案例研究中，大多數員工是由勞務仲介僱用的。再加上主管可以在幾乎沒有預警的情況下讓員工停工，這意味著員工不知道自己一個月能有多少工作，也不清楚能賺多少錢。肯尼說，這些重新配置導致了更多的工作壓力和焦慮，也讓數位勞動力更加碎片化。她表示，這引發了對員工權利以及他們集體組織或動員能力的擔憂。

南方不平等研究中心（SCIS）的「未來勞工研究小組」的研究人員強調，在這些新的數位經濟中，勞工和工會需要以不同的方式重新組織。公共政策也必須發揮更大的作用。此外，終端消費者需要更深入地意識到，為了消費的便利，如當日達、凌晨三點透過應用程式叫車回家，或保證披薩熱騰騰送到「否則退錢」，那些看不見的勞動力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已故的愛德華·韋伯斯特教授和露絲·卡斯特爾 - 布蘭科博士在 2022 年 11 月發表於《對話》的文章中主張，在不斷發展的數位時代，應該加強工會的作用，而不是讓其變得無關緊要。但他們也指出，這面臨著重大挑戰，因為全球對工會的信任在減弱，工會會員人數在下降，而且現有的工會仍然不願意組織平臺勞工。「平臺勞工在地理上分散，且以個體化的方式工作，這使得集體訴求難以提出。演演算法管理的難以捉摸性也讓訴求的性質變得模糊。而且將平臺勞工錯誤地歸類為自僱人士，意味著他們有時不清楚應該向誰提出訴求。」文章中提到。

但 SCIS 的研究人員和肯尼認為，勞工確實可以透過平臺本身進行抗議來發揮力量。可以是集體性的數位怠工，或者透過集體登出應用程式來表達不滿。例如，叫車司機曾經集體登出應用程式一天，以提高人們對他們工作條件的關注。

金山商學院的格雷戈裡·李教授在數位商務、人力資源和商業分析方面授課和寫作。對李教授來說，有必要重新構建人工智慧（AI）奪走工作的敘事。他表示，推動有針對性且有利於發展的法規框架，並確保南非能夠幫助更多人過渡到數位未來，會更有幫助。「新的研究有積極的發現，表明自動化實際上可能創造比破壞更多的就業機會。當然，前提是自動化創造就業的情況在數位和技能差距方面是不均衡的。」李教授說。

他還補充說，一開始可能會有更多的橫向就業機會，尤其是在那些擁有更多手動技能的勞工中，特別是在建築和基礎設施領域。即使是智慧城市的建設，仍然需要那些挖溝、鋪設管道以及支援維護和修理專案的勞動力。李教授說，應該著眼於尋找新機會，而不只是計算有多少工作因過時而流失。他舉例說，像南非向鄰國供應乾貨這樣的區域性電商業務。與其試圖與中國的電商巨頭競爭，不如專注於為尚未開發的市場提供不同的產品。

他還表示，在工作場所是有方法掌握人工智慧的，包括知道何時關閉它。他的一個專案正在研究讓工作場所定期「關閉」人工智慧。這是一項嘗試，讓員工能夠更自由地直覺思考和創造，同時也知道人工智慧仍然是一個可用的工具。「數位未來並不全是壞的。我看到的是人們工作方式的根本性重組。我們仍有很多事情要做對，但已經發生的一些事情是非常好的。」李教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