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也會親吻嗎？揭開親密行為的演化之謎

親吻，這個充滿情感與多層次意義的行為，在人類文化中佔有重要地位。從伊拉克出土的古代楔形文字板中，我們得知人類至少從西元前2500年就開始親吻。時至今日，世界各地的人們以各種形式的親吻來表達浪漫、親情或友誼。當一種行為如此普遍時，我們不禁好奇：其他物種是否也有類似的行為？這種行為是否具有演化上的起源？

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需要定義什麼是「親吻」。從深情的舌吻到友誼的臉頰輕吻，人類的親吻形式多樣。親吻的意圖也至關重要；例如，在進行心肺復甦術時，嘴唇的接觸雖然形似親吻，但很少有人會將其視為真正的親吻。一般來說，人類的親吻需要表達某種正面的社會情感，無論是性愛、浪漫還是友誼。

《親吻的科學：我們的嘴唇在訴說什麼》一書的作者Sheril Kirshenbaum指出，在動物界中，我們可以看到許多類似「親吻」的行為。例如，烏龜會輕觸頭部，麋鹿和地松鼠會摩擦鼻子。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我們犬類夥伴的舔舐行為。狗會用嘴巴接觸主人的臉部並開始舔舐，以表達親密，儘管這種行為也可能有其他目的，如梳理或增強嗅覺體驗。這種行為很可能因主人的正面反應而得到強化。

在研究動物的這類行為時，科學家們盡量避免以人類的動機和行為來解讀動物的動作。因此，雖然我們可以觀察到狗會舔舐與其有親密關係的人類的臉部，但不能假設這些「親吻」對它們的意義與對我們相同。因此，這些行為通常被稱為「類親吻行為」，而非「親吻」，且它們並不總是帶有像人類親吻那樣的正面含義。

例如，在非洲大草原上，你可能會看到一對長頸鹿交纏脖子，有時還會摩擦彼此的臉部和嘴唇。但這種類親吻行為並非表達親密，而是一種稱為「頸部交纏」的支配儀式，用於確定哪隻長頸鹿的社會地位更高。

靈長類動物是唯一能像人類一樣用噘起的嘴唇進行「親吻」的物種；其他物種缺乏必要的解剖結構。在動物界中，倭黑猩猩（Pan paniscus）可能是最頻繁進行親密行為的物種之一。與黑猩猩（Pan troglodytes）一樣，倭黑猩猩是我們現存最近的親戚，且它們的性行為非常頻繁。

杜克大學演化人類學研究科學家Vanessa Woods指出，倭黑猩猩的雌性主導社會群體傾向於用性而非暴力來解決爭端。雖然倭黑猩猩在這些性行為中不一定會「親吻」，但它們在分享食物和互相梳理時會表現出相當親密的行為。這些行為通常會以長時間的類親吻行為結束，並伴隨著大量的舌頭動作。

由於倭黑猩猩傾向於與親密夥伴進行梳理和分享食物，親吻可以被視為倭黑猩猩的「關係指標」，Woods說道。靈長類動物在梳理過程中的類親吻行為的普遍性，甚至讓一位研究者提出這可能是人類親吻的起源。英國華威大學心理學副教授Adriano Lameira在2024年發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出，人類的親吻實際上是梳理行為的演化遺跡。

在梳理過程的最後階段，非人類靈長類動物會噘起嘴唇並吸吮被梳理者的皮膚，以去除任何殘留的蟲子或碎屑，這是一種類似親吻的動作。Lameira認為，隨著演化使古代靈長類動物失去了濃密的體毛，梳理變得不再必要，但我們的人類祖先保留了梳理過程中的最後一步，即類似親吻的動作，作為表達強烈社會聯絡的一種方式。

「親吻不僅僅是一種浪漫或文化現象，而是靈長類動物社會聯絡的演化遺跡，」Lameira在給《Live Science》的電子郵件中說道。Woods並不完全相信這是親吻的唯一演化原因。她指出，食物分享也是倭黑猩猩口對口接觸的重要動機，親吻行為可能同樣源自於此，並在共同祖先中演化而來。

雖然親吻的演化起源仍是一個謎，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其他動物可能會分享在形式或功能上類似親吻的行為，但人類親吻的全貌使我們與其他動物區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