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謊言的面紗：科學告訴你真相

從閃爍的眼神到不安的手指，關於識別謊言的民間傳說不勝列舉。但科學究竟怎麼說？

跨越時間與文化，人們一直聲稱能識破他人的謊言。佛洛伊德曾寫道：「有眼能看、有耳能聽的人，會確信凡人無法保守秘密。即使嘴唇沉默，指尖也會洩露；背叛從每個毛孔滲出。」早在西元前900年的印度文獻中，也提到說謊者會用大腳趾摩擦地面、顫抖，並用手指搓揉頭髮根部。

近年來，美劇《謊言終結者》中的虛構心理學家卡爾·萊特曼透過解讀面部表情來揭穿謊言。現實生活中，許多顧問公司也提供付費課程，聲稱能提升你的謊言識別能力。當然，YouTube上也有無數相關教學影片。你和親友或許也有自己的直覺，認為能識破謊言。但其實，我們無需依賴直覺——心理學領域的大量研究已經對這些長期以來的猜測和主張進行了實證檢驗。

事實上，關於謊言的研究已有至少一個世紀的歷史，並發表了數千篇科學論文。研究人員主要聚焦於兩個關鍵問題：普通人識別謊言的能力有多強？以及，是否存在說謊的行為跡象？

為回答第一個問題，研究人員通常會讓參與者觀看人們講述故事的影片片段。在某些研究中，影片來自真實生活，而在其他研究中則是人工製作的。無論如何，研究人員知道哪些片段是真話，哪些是謊言，而參與者的任務就是判斷每個片段中的人是否在說謊。

例如，在1991年的一項經典研究中，心理學家保羅·艾克曼和莫琳·奧沙利文讓參與者觀看年輕護理學生描述一段影片的片段。實際上，一半學生觀看的是美麗的田園風光，而另一半則觀看了令人不安的影片，因此他們的描述是謊言。研究參與者包括法官、精神科醫生和刑事調查員等專業人士，但他們在判斷哪些學生在說謊時，表現並不比隨機猜測好多少。

如果連專業人士都無法有效識別謊言，我們是否還能期待普通人做得更好？事實證明，我們不能。大量實驗室研究都指向同一結論：平均而言，人們無法根據他人的言談舉止來區分謊言與真相。

批評者認為，這些研究無法推論到現實生活，因為在實驗室中，參與者被指示說謊，而他們是否被相信並無實際後果。然而，在現實生活中，說謊者的未來可能取決於他們能否成功掩飾。因此，當事關重大時，謊言可能更難隱藏，欺騙的跡象也可能洩露。

但仔細想想：你有多常識破他人的謊言？你的謊言又有多常被揭穿？無論是社交中的小謊言，還是可能顛覆你生活的嚴重謊言，研究顯示，除非說謊者自白，否則這些謊言很少被發現。

研究人員也創意地利用現實情境進行欺騙研究。例如，在與警方的互動中，研究參與者觀看嫌疑人否認隱瞞的影片時，判斷說謊者的準確率仍僅略高於隨機猜測。另一項研究則利用兒童失蹤案件，讓親屬在電視上呼籲釋放孩子，但後來發現這些親屬竟是加害者。然而，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專業人士，在觀看這些錄影時，判斷誰在說謊的表現依然不理想。

儘管歷史上各文化對說謊者的行為有堅定的看法，但科學表明，人們普遍不擅長識別謊言。此外，證據顯示，人們在謊言識別能力上的差異極小。早期聲稱某些特定群體（如焦慮依附者或精神病患者）天生擅長識別謊言的說法，也被統計資料推翻。

那麼，為什麼人們難以識別謊言？有兩種可能：或許並不存在可靠的行為跡象；或者存在這些跡象，但我們並未意識到或無法利用。

現代心理學的民間傳說認為，謊言會透過身體不安、緊張和避免眼神接觸等跡象反映出來。然而，研究顯示，說謊者的行為與說真話者並無顯著差異。即使在可能失去自由的真實情境中，說謊者也不會顯得更緊張或避免眼神接觸。他們的身體動作確實較少，但這種差異微乎其微，無法實際應用。

20年前，貝拉·德保羅及其合作者在文獻綜述中得出結論：「欺騙的外觀和聲音是微弱的。」阿爾德特·弗萊及其同事在最近的綜述中也支援這一結論，並補充道：「當人們關注行為時，他們是平庸的謊言捕捉者。」

一種可能性是，由於這些所謂的欺騙跡象廣為人知，大多數說謊者會刻意避免這些行為，例如直視對方的眼睛。這引發了疑問：是否存在不易控制的行為跡象，能夠透過技術或高度訓練的專家來識別？

一個候選者是所謂的「微表情」——由情緒引發的面部肌肉快速收縮。儘管《謊言終結者》讓這一概念廣為人知，但研究顯示，人們實際上很少產生微表情，而且說謊時並不會更頻繁地出現。

那麼，如何最好地識別謊言？基於常識，最可靠的方法是找出說謊者所說內容與已知事實不符之處。這是警方訪談的推薦策略，也是經過一個世紀研究後，唯一能在日常生活中揭露謊言的方法。

儘管科學證據顯示，說謊時並不會有藍光閃爍，但人們對謊言識別的信念已存在數個世紀，似乎不會很快消失。許多當代休閒活動依賴於我們無法識別謊言，卻又相信我們能（或至少能嘗試）：如撲克牌遊戲或BBC的電視節目《我會對你撒謊嗎？》。

總之，謊言識別的心理學故事有兩面：不幸的是，慣性說謊者（如美劇《宋飛傳》中的喬治·科斯坦扎或某些政客）總能在某種程度上逃脫；但另一方面，至少你可以節省時間和金錢，跳過那些承諾教你識別謊言的YouTube影片和顧問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