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老人的真相：何時揭曉才不會傷害孩子？

每年年底，許多家長都會面臨孩子提出的棘手問題：聖誕老人如何在一夜之間飛遍全球送禮物？他怎麼能從煙囪鑽進來？他真的會在每戶人家吃餅乾嗎？這些問題不僅考驗家長的應變能力，也讓人不禁思考：聖誕老人的神話究竟何時會變成有害的欺騙？

根據美國1980至1990年代的研究，孩子大約在學齡前開始區分幻想與現實，但對聖誕老人的信仰通常會持續到七、八歲左右。這並不令人意外，因為許多家長會盡可能延長孩子對聖誕老人的信念，甚至精心策劃各種「證據」來證明他的存在。然而，隨著孩子逐漸長大，聖誕老人的故事終究會出現裂痕。這時，家長、親戚或老師該如何應對？孩子失去信仰後又會有何感受？

2014年，一位母親寫信給《Slate》雜誌的專欄「親愛的普魯登斯」，表達她對如何告訴孩子聖誕老人是虛構的擔憂。她認為，一旦女兒開始質疑聖誕老人的存在，就應該直接告訴她真相。她寫道：「我對這件事感到非常不誠實，擔心女兒會因為我們為了延長她的天真與魔法感而隱瞞真相感到受傷。」專欄作家艾蜜莉·尤菲回應，偶爾「撒點仙塵」是童年的樂趣之一，但許多讀者隨後寫信分享他們因父母長期維持聖誕老人神話而感到受傷的經歷，甚至有些人到青春期才發現真相。

那麼，推廣聖誕老人的神話是否真的是一種有害的欺騙？為了探討這個問題，德克薩斯大學達拉斯分校的心理學家坎蒂絲·米爾斯和喬治梅森大學的塔莉亞·戈德斯坦最近研究了孩子和成人如何發現聖誕老人的真相，以及他們對此的感受。

在他們發表於《發展心理學》的論文中，研究人員詢問了6至15歲的孩子如何發現聖誕老人不是真的，以及他們之後的情緒反應。同時，他們也請383名成人回憶他們是如何失去對聖誕老人的信仰。結果顯示，約三分之一的孩子和一半的成人表示，當他們發現真相時感到負面情緒。那些父母極力推廣聖誕老人故事的孩子和成人，在得知真相後也更容易產生負面情緒。而那些感到最糟的成人，通常是在較大年紀時突然從他人那裡得知真相，而非自己慢慢發現。

然而，也有相似比例的孩子和約13%的成人回憶起發現真相時的正向情緒。米爾斯和戈德斯坦在2023年為《紐約時報》撰寫的文章中提到：「有些人說他們終於解開了心中的疑惑，感到如釋重負；有些人則感到自豪，彷彿解開了一個複雜的謎題。」

除了探討聖誕老人神話的倫理問題，瞭解孩子何時及如何走出這個信仰，也為研究孩子如何發展懷疑精神提供了線索。根據讓·皮亞傑的認知發展理論，4至8歲的孩子處於「前運思階段」，難以區分現實與幻想。這種能力會在接下來的「具體運思階段」逐漸形成。1970年代的研究指出，失去對聖誕老人的信仰可能是孩子從一個認知階段過渡到另一個階段的標誌。

回到是否應該鼓勵或延緩孩子理解聖誕老人真相的微妙問題。米爾斯和戈德斯坦寫道：「作為發展心理學家，我們長期關注這類問題，部分原因是它們引發了關於想像力遊戲在孩子生活中的角色，以及家長如何最好地參與其中的更大議題。」

在他們的文章中，米爾斯和戈德斯坦也提供了家長如何與孩子談論聖誕老人的建議。如果孩子開始提出深入的問題，他們認為沒有必要說謊。他們寫道：「可以考慮反問孩子的想法，談談『有些人』的信仰，或者單純承認她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即使孩子因突然發現真相而感到沮喪，通常也會在一年內恢復。無論是孩子還是成人，他們都表示仍會將聖誕老人融入自己的節日傳統中。

「你的孩子可能有想像中的朋友，並相信牙仙——這沒問題，」米爾斯和戈德斯坦寫道，「模糊幻想與現實的界線，是孩子成長過程中的正常現象。」